散文 | 王岚:立秋

季节的风,掠过夏天的渡口,立秋携着处暑,白露挽着秋分,叠翠流金的秋款款走来。

童年,秋季的光阴在田野里,在小河边。那时,我常常望着梦一般的秋景发呆,因为不识字,无法体会“层林尽染、万山红遍”的诗意,只是感觉秋风好像一个大画家,拿着许多支画笔,随意潇洒地东抹一下西抹一下,大自然就披金带彩,步入童话世界。清风拂过,秋天的诗行在菊花上流淌,在田野里跳跃,在农人的脸上欢腾,路边的百年银杏树,金灿灿的叶子欢快地拍着手,为这炫美的秋景喝彩。

橙黄橘绿的果园里,宛如过节一般,苹果羞红了脸,石榴裂开了嘴儿,梨儿又大又圆,白里透红的海棠扎堆说笑着,整个园子迎来了一年中最热闹喜悦的节日。

童年的秋日,我们几个小朋友最爱跑到田野里去摘牵牛花,那些紫色、浅粉的花,就像少女的喇叭裙。在家乡这种花又被称为“打碗花”,据说小孩摘了吃饭时容易摔碗,大人是不允许我们去摘的,越是不让,小孩子越好奇,越想试一试。我们常常贴近花儿看它们漂亮的裙摆、花筋的脉络,尤其是当秋风一吹,就像无数个小仙子在翩翩起舞。“买断西风恣意秋”写尽了牵牛花在秋风中肆意飞扬的飘逸潇洒,那舞姿里有少女天真烂漫的幻想。

在离我家不远的一片河滩上,一到秋季就开满了野菊花,清晨,那些小花上洒满了剔透的露珠,我们常常等不到太阳把露珠带走,就急不可耐地跑到花丛中玩耍,那些花儿在百花都已凋谢的季节婀娜多姿,亭亭玉立,自带诗意,成为我童年扉页中最生动的那一章节。

娇艳欲滴的野菊花,常常让我陷入儿时纯真烂漫的梦里。看着昆虫在叶上跳来跳去,追逐嬉戏,听着鸟儿啁啾欢闹,窃窃私语,聆听露珠从花瓣间滴落,我们几个小伙伴常常忘了回家,一种懵懂的诗情在花间和心里酝酿。尽管我们还不懂,但却感觉到了诗情画意带给心灵的那份朦胧美好。

蝈蝈蛐蛐是秋日乡村的主唱,它们倾尽所有热情来赞颂秋天。我和伙伴经常拿着奶奶编的笼子去抓蝈蝈,抓来后,晚上蹑手蹑脚、屏住呼吸听蝈蝈叫,比哪只叫声更好听,那是童年最美妙的秋声。

秋天的夜晚,空气润湿,月光如水,我们常常聚在老槐树下看星星,听评书。大人们喜欢饭后在树下聊天,孩子们爱在那里追逐,累了就围在老人身边听故事。远处是盈盈灯火,近处是笑语欢声,天上的星星眨着眼,我们遥望星空编织未来。

时光就像永不回头的列车,转眼间奔腾而去。如今住在高楼林立的城市,没有蝈蝈的鸣叫,也看不到迎风而立的野菊。儿时的秋光阴永远留在了记忆,当季节的风掠过,梦就会朝着家乡的方向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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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治红
审核|胥爱珍 终审|朱爱国

(作者:德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