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王文梅:难忘儿时的乡村捕鱼

难忘儿时的乡村捕鱼

□王文梅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夏日中午,骄阳似火。天地间像个蒸笼,树上的知了狂躁地叫着,狗热得吐着舌头。劳动了一上午的人们,此时正恹恹欲睡。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走啊,逮鱼去啊,南河的水抽干啦!”这一声喊,使人顿时来了精神,觉也不睡了,饭也不吃了。大家呼朋引伴,拿网提桶,大踏步向南河走去。

正值旱季,河水被浇地者抽少了,鱼在水里不停地乱窜。站在岸上能看到它们激起的水花,甚至能看到大鱼的脊背。大家抑制不住狂喜,来不及挽起裤腿就跳进河里。

河里顿时热闹起来了。有俩人合作拿抬网抬的。他们从河的一边抬着网走到对岸,靠近岸时,猛地一抬一扔,滤在网上的鱼便被抛到岸上。鱼儿蹦跳不止,鳞光闪闪,岸上的人赶紧拾到水桶里。有拿鱼叉叉鱼的。看准鱼的位置,迅速把鱼叉掷去。鱼在叉上痛苦地抖动着尾巴,然后被拿下。有拿撒网的。只见他们把网抛开一撒,网就均匀地散开落入河中,然后抽绳收网。这一网简直就是一个“河底世界”,里面应有尽有:水草、蚂蝗、石子、扑棱棱乱跳的鱼,有时还有青螺、青蛙等。然后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有的人徒手捉鱼。鱼都有极强的自我保护能力,反应灵敏,因此有“紧逮鱼,慢捉虾”的说法。逮鱼者都非等闲之辈,他们出手比鱼的反应还要迅猛,双手一掐就能抓到。这方面我非常佩服弟弟,他10岁左右就能在河里徒手捉鱼,他出手快、准、稳,把抓到的鱼往岸上一扔,就完成了任务。但是,鱼儿求生心切,拼死挣扎,一跃而起,有时候三下两下就能跳回河里……

忽然二愣子喊了一声:“一条大鱼撞了我的腿一下,又跑了,快逮住它!”于是人们一阵忙乱,他们在水里奋力拔足,却行进缓慢,犹如电视里的慢镜头。浅水处的黑蛋急性子,走得快,却是一个狗啃泥,一头栽下去扎在泥里。等爬起来时,满身满脸都是黑泥,只剩下两个白眼珠子叽里咕噜转。岸上的人哄堂大笑。

对于捕鱼爱好者来说,这一切,不是节日却胜似节日。

这些捕鱼爱好者们深谙各种鱼的习性。比如什么鱼在水的深层,什么鱼在水的中间,什么鱼喜欢逆流而上。所以一阵忙活之后,水桶里、洗衣盆里都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鱼。不仅数量多,而且种类全,有长须的鲶鱼,有黄河鲤,有巴掌大的鲫鱼,还有身上带刺的鱼(我们这里叫嘎鱼),以及噘嘴鲢、草鱼、黄鳝等。

日头偏西了。大家见好就收,收兵回营。只有三达子一个人在河里徒手划拉着。他日子艰难,母亲年事已高,几个孩子还小,一年到头生活得不到改善。他不是捕鱼爱好者,不太会捕鱼。人们便自发地从自己水桶里大盆里拿出一两条大鱼,扔到他的桶里。

对孩子们来说,真正的乐趣在吃鱼。将捕到的鱼宰杀,收拾干净后,锅里放上油,将鱼滚上面粉先炸黄,然后倒上醋、水,放上各种佐料,大火烧开,小火煨熟。掀开锅盖,香气四溢,令人垂涎三尺。各种鱼类齐全的百鱼盛宴开始了。那时河水清澈,鱼是自然野生,所以肉细致嫩白,鲜香无比,堪称人间至味。

那些年,这样的捕鱼盛况犹如重大节日,一年也就一两次。对于人们而言,是干农活累了后的一种放松,人们以慈悲之心猎取,以感恩之心享用,所以河里的鱼儿生生不息。我常在脑海里回放当年捕鱼的情景,不仅怀念回味无穷的鲜香鱼肉,更怀念那质朴的民风。

(原载于2021年8月24日《德州日报》B3柳湖·读书  编辑:孙玉海)

德州日报新媒体出品

编辑|李玉友

审核|朱代军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