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卧秋遍地黄

□董国宾

秋一点头，田野的梦纷纷落地。庄稼人走到田间，开始拾秋了。

一粒粒种子从春天就在风雨里往前跑，钻过炽夏的通道，一到秋天，一个个笑脸便捧出来。金谷笑弯了腰，大豆从豆荚里跳出来，玉米金灿灿的影子站满了坡。棉朵洒下一地白，高粱美得如秋阳，美丽的芦花摇曳秀姿哼秋歌。这秋之美，美在盈实和喜悦。

到秋里去，扑眼的金色步履迅疾，只一个转身，四野便灿若夕阳了。田地里，滚圆的南瓜好像有个约定，一个个卧在秋的光影里，翘首期盼庄稼人来拾秋。斜日西坠，我家那块南瓜地，横在无边的夕阳里，散发着秋的金黄和暖意——这是我家的菜园。此前，菜园里见不到南瓜。

那年夏天，母亲在院内篱笆墙边随意埋下一点南瓜种子，不经意间，便长出嫩嫩的叶子。没多久，小院的一角牵出藤蔓来。细看，藤上长满了毛茸茸的小刺儿。南瓜嫩苗一点点长大，等叶片能遮住阳光了，南瓜藤也就爬满了大半个院子。南瓜藤长得随意又率性，它们在空地上爬，还沿篱笆攀缘直上，给篱笆墙织成一件肥厚的绿衫。南瓜青叶蓬蓬，茂密的叶片间，闪烁着一朵朵黄色的花朵，形似喇叭。这花开得真抓心，我一看见就抬脚走过去，仔细端详一番，然后摘下几朵，握在手里变着法玩个够。南瓜花的小喇叭里，藏着一些针一样的花蕊，我伸出手轻轻一捏，小花蕊便成了细粉，黄黄的，沾满了我的手指。阳光泼泼洒洒，南瓜藤在篱笆院肆意行走。不知什么时候，南瓜花下面冒出圆圆的小南瓜。小南瓜如圆枣大，眨眼间长成了小拳头。小鸟从枝头上扑下来，在缠缠绕绕的藤蔓间撒欢，母鸡在旁边啄食。一晃，小南瓜便快乐地走进秋天。秋风中，闯进视野的是一个个滚圆的大南瓜。大南瓜不急不躁，样子沉稳，黄灿灿地卧在秋色里，笑盈盈地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记不清是哪一天，我家篱笆院里再也见不到南瓜花——它们全跑到我家菜园里去了。菜园在村子的最南端，距我家隔着几户人家。母亲经常过去施肥、浇水，精心管理着南瓜地。一到秋天，南瓜花走掉了，一片硕大的南瓜卧在园子里。南瓜丰收了！一片金色和喜气。全家人高兴地把一个个大南瓜抱回家。

南瓜可是美味。可去瓤蒸着吃，还可加米煮成稀饭，每次我都吃得肚子圆鼓鼓的。母亲还给我做了特好吃的南瓜饼。南瓜饼像薄薄的月饼，轻轻一咬，酥酥的，甜甜的，是乡间无上的美味。其实，南瓜藤和南瓜花也可食用。炒南瓜藤时，先将藤上的绒毛去掉，洗净后掰成小段，将蒜切片、朝天椒切丁。然后往锅里加油烧热，放入蒜片和朝天椒丁爆香，再倒入掰成段的南瓜藤不断翻炒，之后调入盐和适量胡椒粉，炒熟起锅。南瓜藤随便入锅一炒，便是一道可口的菜肴。这南瓜菜和南瓜饭是我家最常见的吃食，给全家带来浓浓的幸福感。

秋天又明晃晃地走过来。看到一个个沉实的大南瓜卧在秋阳中，散发着遍地金黄和笑意，我的思想又跑回曾经的岁月里了——那时的日子虽然很简朴，但卧秋的南瓜，

（原载于2021年8月27日《德州日报·德周刊》3版柳湖·读书  编辑：孙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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