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师卜庆友
□张瑞超
如果不是坐在讲台的椅子上,单他那一身朴素的运动衣运动鞋,加之清瘦的身材,甚至那张纯净的脸庞,我断断不敢确定他就是我高一的班主任——卜庆友老师。卜老师大学刚毕业两个月,就遇上了我们这些难缠的学生。
9月1日开学日,永远都是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那是新航程启程最美的一天。然而,那一天对我来说,能到德州二中读高中实属不易。对于一个农村孩子来说,没有比拥有一个城市户口更重要的了,而获得城市户口的唯一捷径就是初中毕业考上中专。那个年代能考上初中中专不亚于今天考211、985知名大学,我被普通高中录取,而母亲则希望我能复读一年再次冲刺中专。我用眼泪换来了读高中的资格,到班级报道的时间将近11点,于是我就看到了卜老师,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他的眼睛清澈如水。我是班级最后一个报道的学生,卜老师安排我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坐了没一会儿,下课铃声就响了。
第二天中午,留校吃午餐的只有我们两三个离家很远的女生。空荡荡的教室,彼此陌生的我们默默地吃着自己从家里带的饭,这时候门外响起了皮鞋“咔咔”声响,原来卜老师提着一壶热水走进来。他说,这壶热水先让我们喝着,明天再熟悉食堂和打热水的地方。
不仅仅是一壶热水,还有一碗面条的故事,同样暖着我们的心。
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忘记了,大概是那天闹了情绪而拒绝吃饭,身体又孱弱,老师担心我生病,在上晚自习之前,特地为我做了一碗点了香油的面条,让张振虎同学从他的宿舍端过来。多年以后,再次与老师谈起这碗面条,我才知道一碗面条对老师而言是最好的伙食了。卜老师住单身宿舍,陈设简单,下一碗面条,点几滴香油和葱花,如果卧一个鸡蛋就很奢侈了。那天的面条里就卧了一个鸡蛋,而我却不知道,更不懂得老师对我的关怀。那时候很任性,处于情绪不能自控的人生阶段,我没吃那碗面条,还让同学送了回去。现在想想自己太小孩子脾气了,不懂得老师一番苦心。
那碗面条,尽管没吃,却成为我永生难忘的一碗面条。卜老师在生活上对我们的关心,恰是在最难的时候送来最暖的关怀。同宿舍的张立军有一次生病,她一个人躺在宿舍里与病魔斗争。中午,卜老师也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还卧了一个鸡蛋,专门给她送来。她后来说,她低着头吃面条,眼泪偷偷掉进了碗里。
卜老师穿的人生第一双皮鞋是打鞋掌的,那个年月的人们把皮鞋当宝贝,都给皮鞋的底上打上鞋掌,走起路来“咔咔”脆响。于是这种在教室走廊响起来的声响,成为“老师来了”的警铃,我们所有的小动作在老师到来之前被及时消灭。但是也是这种声音,随着老师在教室里有节奏的响着,成为干扰我们学习的一种声音。于是有同学尖锐地提出了这个问题,不几天,老师皮鞋上的鞋掌不见了。
卜老师在教学上的认真和对学生的期望,有目共睹,甚至让人心疼。80年代的高中,周末盛行补课,而除去正常的补课之外,卜老师都要再多挤出一堂课给我们上英语。普通班级的孩子参差不齐,调皮捣蛋的又多,但是因为老师努力的付出,想不学习的同学都觉得过意不去。尽管很努力,高一时候的成绩并不突出。有一次全年级的集体活动,操场上所有班级排队等候,我依稀记得重点班级同学向我们投来不屑的目光和言语,然后我看到了卜老师眼里的落寞和愤愤不平。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老师对我们的期望。
他总想让每一位同学都学有所成。他关心每一位学生,他能记住每一位学生的学习和家庭情况,他呕心沥血,陪伴我们成长中的高中三年,他既是老师,又像一位邻家大哥给予学习生活上的细致关心。全班住宿的女同学只有安春英、张丽君、吴海英我们四个人,从住宿的第一天起,就是卜老师为我们找到可以租住的宿舍,后来又找到学校宿舍。但凡有个头疼脑热,卜老师就为我们跑前跑后,有时候还疏导我们的情绪。
时光荏苒,弹指一挥间三十年,两鬓添霜,昨天的那些岁月忽然变得模糊,那些细碎的事情也不见了,唯有卜老师当年的意气风发和对我们的教诲刻在心上。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每每翻阅曾经,我依然能看到卜老师坐在讲台的椅子上,腰板挺直,正翻阅新书,我喊一声“报道”,他转过头来看到我,我则看到老师脸上的严肃和纯净。
张瑞超,女,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德州市作家协会朗诵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散文《柴门里的岁月风尘》被选为浙江新高考现代文阅读题目。出版散文集《等你春暖花开》《瓜蔓上的时光》,长篇科幻小说《怪兽宇宙之神农架野人》。创作长诗《惊涛骇浪展华章》被多家媒体发表并被学习强国平台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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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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