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味着生命成熟的喜悦和芬芳,意味着田野上的棉正呲着白而膨硕的“牙”向丰收致敬。
棉花的白,一直给我的感觉是种隐忍。这种隐忍包含着故乡厚重的气息与父辈内心的坚忍,而每当我在秋日回到故乡,棉花就会挟着这种隐忍盘旋心头,让儿时记忆通通浮上水面。
每日天色微亮,奶奶都会骑着一辆老旧的三轮车,装着捡棉花时用来斜挎在肩部的一大叠布袋,如化缘的僧侣,去向露水讨要清晨的丰收。有时,我也会早早起床,揉揉惺忪的双眼,打着哈欠,坐在奶奶的三轮车中,一同去棉的丛林里摘那被露水浸过的云朵。
捡棉花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将那绵软蓬松的棉花一把把抓起揣入袋中。这时,棉树会如抵抗般,留下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棉壳。不过,这种易捡而饱满炸开的棉桃颇为少见,常见到的是一些面相羞涩而不健全者。还有的棉桃经雨水浸润,潮湿滑手,所以只能耐心去壳,然后从那棉桃的腔体内将那棉瓣一瓣瓣抠出。这时,就衍生出对棉花的第二种捡法。为了能在田垦间达到捡棉花的最高效率,在捡棉花时,无论眼前的棉桃是否饱满,湿干如何,都会将它们一并摘下放入袋中。随后,再将一袋袋棉桃搁于三轮车中带回。待回家后,再将它们一筐筐倒入一个硕大而扁平的竹制品内,堆成一座座山峰。这时,一家人便会各搬一把椅子,围坐在一起,一边其乐融融地聊天,一边将那堆成山峰的棉桃一点点销蚀下去。待见底后,再一筐筐倒入,如此循环往复,像一场场周而复始的魔术。有时,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却只是各自闷着头掰手中的棉桃,似乎是手指在对那一座座山峰的翻越中迷失了勇气与心绪。
打我记事起,棉花的价格相较于突飞猛进的物价,一直都滞于一种熟悉的平缓与温热中。如我的奶奶,每逢初秋就会坐在一座座棉桃的山峰前,用沉默消化着对我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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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赵治红
审核|钟伟 终审|杨永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