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邓吉收:昔日麦收时节的美食

昔日麦收时节的美食

□邓吉收

上世纪80年代初,农民种田大多还是靠人工畜力来完成的,尤其是到了麦收时节,时间紧,任务重,虎口夺粮像拼命,这就显得人力资源特别宝贵。

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老农们更深知这个道理,为了让人力在关键时刻,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老农们——尤其是那些家庭主妇们,在麦收这个节骨眼上,总会尽力改善一下一家人的生活,她们会变着花样,做出几样既经济实惠,又香甜可口的拿手美食。

凉面就是首选。那时做凉面用的是刚从敞口井里打上来的净白凉水,清澈甘洌。它的做工虽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艺,但工序颇有点复杂。先用面盆备好新鲜的净白凉水,再将面条煮几个开锅,待煮熟后,用笊篱捞到面盆,紧接着就是备好几样佐料,如蒜泥,醋,麻汁,最后或拌或炒几个菜,如切个黄瓜丝,凉拌个豆角,炒个西红柿鸡蛋等,若条件允许,再弄上个荤菜,那就更丰盛了。用饭时,一般是先盛上多半碗凉面条,然后再根据自己的胃口选用佐料和菜类。最后用筷子在碗里一搅拌,吃起来又解暑又顺口。

人常常是一饿了,吃啥都香。记得有一回,我割麦子回家吃午饭,当时饿得心发慌,可能是饥不择食吧,我匆忙盛上一大碗凉面,点了少许醋和蒜泥,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直到母亲提醒时——我吃得已打嗝了,才发现桌上还有其他菜我还没动筷呢。每每想起这件小事,我就觉得好可笑。

由于凉面吃起来既便捷实惠,又解决了众口难调的难题,所以一到麦收时节,很受人们喜爱。

其实,葱花大油饼更受人青睐。一说起葱花大油饼,不知为啥——也许是“望梅止渴”似的条件反射吧,嘴里就会马上泛起一阵阵口水。且不说它那外酥内香的口感,也不必说它那圆圆的、大大的,如锅盖似的造型,单就是它那薄薄一层的泛着金灿灿油光的表面,就足以让你垂涎三尺了。

那个年代,葱花大油饼都是在12印的大铁锅里做出来的,没两把刷子,是做不好的。首先是和面,面太杠,做出的饼发硬;面太软,吃起来黏黏糊糊,没有胃口。用火也是有讲究的——那个时候都是烧柴火,火太旺,容易糊,会造成外熟内不熟;火太软,费时且不说,做出的口感极差。再就是翻饼也要看火口,翻早了,表层没有光泽,自然也不酥;翻迟了,表层颜色太深,甚至发黑。不过,凡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农村主妇,做个葱花油饼,都是行家能手。

过麦由于是和时间赛跑,是虎口夺粮,所以麦田离家稍远一点的,就索性打发老人或孩子,把饭送到田间地头。油饼携带方便,香、酥、咸俱全且可口,吃起来也不用摆桌子放板凳的,很是省劲儿,是过麦家家户户必备的一道美餐。

常年道,好东西不可多用。邻居朱三哥就犯了这一大忌。那时他才30出头,人长得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人背地里称他“朱麻袋”。看上去好像有点笨手笨脚的,实际干起农活来还是蛮在行的,再说身大力不亏吗!可能是朱三嫂做的油饼太好吃了,再加上朱三哥胃口又特别好,铁锅盖般大的油饼他竟一气吃了一个半。当拿起镰刀要割麦子时,他却只喘粗气,腰却怎么也弯不下去了,真有点“鹰吃饱了不拿兔”之嫌。无怪乎朱三嫂翻着白眼说他“没出息!”

那时过麦耗时是比较长的,一般都得半月二十天的。但从饮食上来说,光靠凉面和葱花大油饼这两样美食未免也太单调了。主妇们从来都是很有心计且精明的,她们未雨绸缪,一开春就攒着鸡蛋,然后掐算着时间、分期分批的腌制起来,且都做上了记号。从麦子开镰那天起,再分期分批的拿出来煮着吃。这还不算,赶在开镰之前,还要通宵达旦蒸上几大锅馒头和包子——即使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圆墩墩、暄乎乎的铁锅大馒头实在是太诱人了,尤其是那刚出锅带锅贴的,就是不吃咸菜,干吃上一两个也是不成问题的;若要就着那腌制流油的咸鸡蛋吃到嘴里,那可真是大饱口福,妙不可言。还有那碗口般大的包子,蒸熟后一个个像娃娃的小脸蛋,喜笑颜开,顿时会让你食欲大振,心生先吃为快之意念。

还有些更细心、更手巧的主妇,她们在做馒头时,会独出心裁,顺便做些形状各异的花卷儿,这样吃起来会有一种新鲜而不腻的感觉,这无疑刺激了胃口,增强了食欲。有的还掺杂着做点油炸食品,如:油香,油条或炸咸鱼之类。

如今,麦收时节大型机械的投放,使人们早已从繁重的劳动中解放出来,但昔日麦收时的那些特色美食,已成为人们的家常便饭。但那从家家户户屋顶上飘出来的袅袅炊烟,昔日那一道道诱人的美餐芳香,却永远留在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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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