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邓吉收:难忘儿时看电影

难忘儿时看电影

□邓吉收(临邑)


说起看电影,现在的年轻人会不屑一顾,但在40多年前,那可是生活中的一件大事。

那年代——这样说吧,即使在乡间小路上遇见我们公社的放映员老马,也特亲切,就像是马上能看到电影似的,我们常常跑过去,问这问那,并陪他走上一段路。以至于回家晚了受到父母的责备:“回来了,咋不跟着放电影的去?”

那年代,我们特别羡慕放映员,因为可以天天能看到电影,甚至到了读初中、老师问起理想是什么时,我竟不加思索地回答说:当电影放映员。我的回答自然引来了同学们的一阵笑声。

那年代,看电影有三个去处:一是在本村,二是去邻村,再就是到县城。

不出村就能看上电影,这可是件天上掉馅饼的美事,尤其是在听到消息的一刹那,我们真是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这一天,从早到晚,小伙伴们走到哪里就会把喜讯传到哪里。人逢喜事精神爽,眼前一片喜洋洋。看天,天是那么蓝;看人,人是那么亲;走在大街上,看到小狗、小猫也会停下来抚摸一下,觉得格外可爱。社员们同样是兴奋不已:

队长讨好社员说:“下午早点收工。”

男人提醒媳妇说:“晚饭早点吃。”

媳妇拽过孩子说:“快把你姥姥接过来,还有你姑和你姨。”

小伙伴相见,一击掌:“哦——放电影啦。”

整个村庄沉浸在节日般的气氛之中。下午,我们放了学,书包一扔,赶紧用独轮车把椅子、凳子运到学校前的操场上(放电影的地方),占好地方。当银幕上出现“八一”两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时,我们又是一阵兴奋,因为是战斗片,最爱看。兴许是影片中的激烈场面太打动人,印象太深刻,夜里常常做噩梦。为这,每次姥姥来和我睡一块,总是戳一下我的额头提醒道:“夜里老实点。”姥姥虽是这么说,噩梦还是照样做。有一天夜里,梦见被鬼子抓住了,我哭喊,挣扎,猛地一脚踹在身边熟睡的姥姥肚子上。早晨我醒来,只见姥姥两手捂着肚子,坐在炕沿上,好长时间不动,早饭也没有吃。

相比之下,看电影还是去邻村更多。邻村近点的来回也有十里路,这就不那么方便了。常常在家等小伙伴凑齐了再一块赶到邻村,天色已黑下来,有时都开演了。为了早点赶到,我们会肩抗凳子,一手拿干粮,一手拿咸菜,边走边吃。有的图省劲,直接把咸菜夹在干粮里,即使这样,赶到后,场地的好位置早已人满为患。我们干脆就踩在凳子上看,若再看不清,索性爬上柴草垛,或骑在树杈上,或攀爬到房顶上,有时甚至到银幕的背面去看。虽然视觉上有点别扭,但毕竟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时,一部影片经常是今晚张村放,明晚李庄演,后天一般不会变,我们不怕“重复”,只要是听到消息,就兴冲冲地去。不过,有一回我们就很是扫兴。那天,到了傍晚,才听说村南赵家楼放电影,我们照常去了,结果扑了个空。回来的路上,一番牢骚之后,二狗子说了一句话:“回到家,要是有人问演得啥,咱就说是‘南跑北窜 ’(来自电影《南征北战》的变通)。”引得大伙一阵哄堂大笑。

去邻村看电影虽然机会多,但是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到县城露天影院。那是在足有两个多月没有看到电影的情况下,听说县城露天影院晚上天天放,凭票入场,票价两角,于是,我们四个小伙伴步行十多里路赶到县城影院门口,正好遇见邻村两个同学,他俩一摆手,示意我们跟着走。当绕到影院围墙一暗角处,隐约看到有人正在翻墙,我们顿时明白过来。在同学的引领下,通过“搭人墙”,我们都悄悄地翻入院内。这一晚上,钱是省下了,电影却没看舒坦,因为总是担心被查票的逮着。后来又去过几次,都是凭票入场,这样心安理得,看得舒坦。

那年代,人们为了能看上电影,即使白天干活再累,晚上天再黑,路再远,再难走,也要去。精神特足,胆量特大。常常是看到影片中的“鬼子”烧杀奸淫,无恶不作,就恨得咬牙切齿急跺脚;看到“八路军”英勇杀敌,取得胜利,就兴奋地手舞足蹈猛拍手。以至于在没有电影可看的夜晚,小伙伴们就玩“八路军打鬼子”的游戏。

后来改革开放,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先是电视机走进了千家万户,再就是手机的出现和升级,室外看电影已难得一见。如今的人们足不出户就能看上电影,并且想看啥片就看啥片,甚至于走着路或是躺在床上,在手机上就能看,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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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