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足情深
□邓吉收
每天早上,只要天气尚可,我就到小区后面宽敞马路的辅道上去散步。天长日久,对这条路上身穿红马甲的环卫工人们自然就面熟起来。其中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对亲兄弟,确切地说,是一位带着不能自理的哥哥上班的环卫工弟弟。去年春天到深秋,这对兄弟一直守卫在这条路上。

清晰地记得,那是一个春风习习、碧空如洗的早晨。我像往常一样,沿着辅道散步,辅道两边的树木已披上淡淡的绿装。当我走过正抡着扫帚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时,觉得身影有些陌生,仔细一看,的确是新来的。他五六十岁年龄的光景,圆脸、黝黑,中等个儿,穿着一件深色的宽松上衣,正弓着腰、认真地清扫着路面上的垃圾。
他好像感觉到了我正在注视他,于是,扭过头,直起身,冲我憨憨地笑了笑,随口说道:“逛着玩呢!”“早上空气好,出来走走。你是刚来的吧?”我也冲他笑笑,顺便问道。“刚来,第一天上班。”然后,他又专心打扫起来。
早上,来往的人稀少,正是打扫卫生的好时机,我不忍心再打扰他,就沿着辅道继续往前走。大约走了10多米远时,看到一辆陈旧的蓝色脚蹬三轮车停靠在了辅道边。三轮车的后车箱里蜷坐着一位花甲男人,看上去身体瘦削,下半身用花格被子缠绕着,给我的印象,觉得这是个不能自理的人。车厢的一角还横放有铁锨、笤帚和高把的簸箕等工具,不用问,这三轮车应该是那位环卫工人的,那坐在三轮车上的男人应该也不是外人。
我沿着辅道走出几里路后,原路返回又走到这位刚来的环卫工人面前时,他正好停下手里的活儿要歇息一下,于是,就和他攀谈起来。
“那坐在三轮车的是你什么人?”我不解地问。“那是我哥。前些年患了脑溢血,差一点要了他的命,还好,后来恢复得还算不错,但不能自理,每天需要我照顾。”他向我指了指前面的三轮车,不紧不慢地说。当我问起他姓啥,家在哪里,以及家里的其他情况时,他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后向我打开了话匣子。
他姓赵,家就在附近的某小区,是集体搬迁安置房,两层小楼的那种。他说自己命苦,不到10岁父母就先后过世,是哥哥把他拉扯长大的。哥哥为了照顾他,年轻时和刚过门的嫂嫂起了争执,嫂嫂一气之下再也没有回来,哥俩从此过上了单身生活。他说哥哥就是再生父母,一辈子忘不了他的抚养之恩。自从哥哥患了脑溢血,他几乎寸步不离。如今哥哥的病情已稳定下来,但总不能老待在家里靠吃低保过日子。前几天,政府根据他的实际情况,给他安排了这个环卫工的活儿,这不,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舍不了哥哥一个人在家,就带上他一块出来了。
这时,坐在三轮车上的哥哥,忽然传来口齿不清的咿咿呀呀的声音,他急忙小跑过去。只见他和哥哥简短交流后,弯下腰,背起哥哥走进路旁的树林里,原来是他哥哥要方便。
从此,我早上散步只要遇见他,总要主动走过去和他攀谈几句。他照顾哥哥的情景时常映入我的眼帘。春天乍暖还寒时分,他多次为哥哥掖被角儿;夏天热浪滚滚,他一有空就为哥哥端杯喂水;秋天蚊虫叮咬,他不厌其烦地为哥哥摇扇送风。也许他兄弟俩的同甘共苦、不弃不离感动了我,有时,我竟会情不自禁地冲他竖起大拇指,夸他做得棒,他却腼腆地笑笑说:“这算啥,自己的亲哥哥,应该的。”
在一个秋风瑟瑟的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漫步在洒满黄金叶的辅路上。这时,熟悉的哥儿俩却不见了,一个陌生的环卫工人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我问新来的环卫工,那患难兄弟去哪儿了,那人说,那位哥哥的身体只能在家卧床休息,弟弟不忍心扔下哥哥一人在家,就辞职在家专心照顾哥哥了。
我默默地祈祷:愿这对相依为命、手足情深的好兄弟,一切平安!

作者简介:邓吉收,临邑人,1981年参加工作。大专学历,中文专业,高级教师。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德州市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省、市、县等报刊或融媒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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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