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王朝忠:洗澡轶事


洗澡轶事

王朝忠

骄阳似火的盛夏,每每冲个温水澡以解暑热,本是寻常小事一桩,可这在我的前半生,却是十分奢侈的事!



我老家在农村,我的青少年时代那美好难忘的岁月是在农村度过的。我村西头,有一个长方形水塘,一年四季里面积有雨水,夏季尤其多,水质清澈见底。微风一吹,荡起层层涟漪,好似一幅绸缎,惹人喜欢。四周围绕着棵棵垂柳,丝绦低垂,清风拂过,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北边有一口老水井,水清澈甘甜。夏日炎炎,收工回家的农民,或过往行人,在柳荫下驻足歇脚,或喝口井水以解暑。这里环境优美,是我儿时的乐园,令我至今难以忘怀!

炎热的夏天是孩子们最愉快的时光。午间,我和几个小伙伴来到塘边,脱光衣服,赤条条的一个猛子跃入水中:一会儿仰泳,一会儿扎猛子,一会“狗爬式”……尽情游呀游!岂是今日豪华游泳池所能比的。正如友人洪斌诗所说:“柳岸脱光岂害羞,狗刨扎猛任泅游。虽无师傅传绝技,骇浪狂涛不怵头。”真是说到我的心里去了,活灵活现,当年情况就是如此!

有时,小伙伴们分成两伙,打起了水仗,水帘高扬,像瀑布一样匆匆落下,传出阵阵喊声和笑声。真叫一个爽啊!引得岸边乘凉的老翁拍手叫好,洗衣少妇的欢声笑语,真是全民同乐!

步入青年后,不能再儿时那样无拘无束。趁日落天黑时,又回到“老朋友”的怀中,痛痛快快地洗洗,洗去暑气,洗去汗渍污垢,洗去一天的疲劳……

可到了寒风凛冽的冬天,室内无有煤火炉,温度骤降,洗澡就成了一种奢望。只能硬挨着!

腊月底,家家要扫干净房子,准备迎接新年。我是家中主角,头戴一顶草帽,身披一条破麻袋,手挥竹扫帚,扫呀、扫!尘土飞扬,烟雾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身体沾满灰尘,打扫完,可也没办法洗澡。只好用温水马马虎虎擦擦身体!

翌日清晨,草草吃饭,揣上两个黑地瓜面窝窝头,带上一元钱,如带重金一样,脚踏一辆金鹿牌旧自行车,匆匆忙忙的赶路,冒着“风头如刀面如割”的北风,冻得鼻子阵阵酸痛,耳朵麻木,两眼流泪……等太阳露出笑脸时,驱车30余华里,才到平原城浴池门口(那时恩城镇没有浴池)。脸冻得通红,毛发和围巾上结成晶莹剔透的薄冰,眉毛也沾满霜雪,像个白胡子老翁。口中嘘着热气,双脚不停地跺,排队等候买票。八点钟,门房小窗口开始售票,二角一张。买到手后,紧紧攥着,生怕丟了,赶快往门口冲去!进入室内,四处张望,寻找床铺,急忙脱下衣服,从人缝中挤了进去,泡在热水池子里(那时没有淋浴),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真是浑身轻松,其喜洋洋者也!虽然奢侈了一次,但觉得值!因为那时,大多数农民根本洗不上澡。

出来澡堂,太阳高悬南天,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找个小餐馆,掏出两个冻得硬邦邦地窝窝头,花一角五分钱让店主给烩一下,只滴上几滴棉油、少许酱油,掺杂着一些白菜青叶,一碗热气腾腾的美餐端上了桌。我狼吞虎咽的下肚!顿时觉得神气十足!

中年进城后,生活水平有了较大提高,去公共浴池洗浴,由一年一次,变成十天半月一次,真是质的飞跃!

进入21世纪,家中安上了热水器,随时可入浴,方便多啦!

抚今追昔,感慨万千,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暖了神州大地,也温暖了千家万户,我由衷感谢伟大的祖国,伟大的时代!

作者简介:王朝忠,1960年至1968年在平原二中读书。因“文革”辍学回乡,在恩城镇五里堡联中任民办教师,从教10年。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入德州师专,后留校任教,直至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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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