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陈启忠:风箱的记忆



风箱的记忆

□陈启忠

奶奶今年89岁,身体很硬朗,乡下房子拆迁了,全家搬进了新社区,住上了楼房,奶奶笑得合不上嘴,说她做梦也想不到这辈子会住上楼房!清理老屋的东西,奶奶唯独对那沉寂许久的风箱情有独钟,说那是当年她的嫁妆,千万不能丢了,留着是个念想。



风箱过去在农村很普遍,家家户户的灶台旁都有一个风箱,箱身是一个狭长的木箱子,大多是未用油漆的原木做成的,常年与灶台为邻,烟熏火燎的一身沧桑。它是由木箱、活塞、小风门构成的,风箱的活塞是一块竖立在风箱内可以来回活动的长方形夹板,夹板的周边扎满了鸡毛,用来提高抽风效果。在风箱的前方有一个或两个圆孔,把一根或两根又光又滑质地坚硬的木棍固定在夹板上以便推拉活塞,这根木柜叫风箱杆。还有一个小风门,小风门是用小薄木板制成,挂在风箱口,吸风时张开,推风时合紧,于是在风箱杆有节奏的推拉时,便产生颇为好听的“呱哒,呱哒”的声音。另一只手不停地往灶膛里添送柴禾,并用火棍,一边送柴禾,一边拨灰,看着风箱吹的火苗欢快地在灶膛下跳舞,舔着锅底,温暖便随着风箱的鼓动一阵阵地传来。

我的童年,每一个清晨都是在“呱哒,呱哒”的风箱声里醒过来的。晨光熹微,奶奶总是第一个起床,穿着蓝灰色的长袄,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推拉着沉重的风箱,呼哧呼哧的风声,欢快舞动的灶火,不断氤氲渐浓的饭香,构成了最快乐的童年时光。温暖的火光映照着奶奶微笑的脸庞和慈善的眼神。

老家鲁北平原,地上没有山岳和森林,地下没有煤炭和油气田,平时做菜烧饭的柴火全靠庄稼秸秆和沟边的树棒枝条。小时候放学后,背上筐拿起䦆头镰刀去拾柴禾成为我们最要紧的事。那个时候,地里的玉米秸秆和树枝干棒几乎被我们全部消灭,要想拾满筐就要去很远很远的大西洼,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窑厂,荒草和野树比较多,只不过要走十几里路。每年冬天前,家家户户院子里都备满了一堆堆柴禾,小山似的,用来冬天做饭、取暖。

到了冬天,外面大雪纷飞,寒气逼人,但在灶间则温暖如春,我们会主动帮大人拉风箱,一则为了取暖,二则可以饱口福。在缺穿少吃的年代,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先吃上一口锅里的食物。同时还有意外的收获,可以顺便在退出的炭火里埋入地瓜,等饭做好,地瓜的香味也透出来了。剥去焦黑的外皮,咬一口既香又糯,那美味好吃得难以言表。如今想来仍满口生津。

如今随着燃气灶、电饭煲的广泛使用,那时时相伴的风箱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成为历史的一个缩影。可是当夜深人静,帮奶奶拉风箱做饭的情景,便会浮现眼前,抚慰着我的乡愁,启迪着我的心灵,令我倍感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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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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