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时过大年
□王有金
在我的年节记忆中,以前在乡间过年是最难忘的,总觉得是那么美好。

小时候还是生产队时期,那时总盼着过大年,进了腊月天,就天天数,天天算,盼年快到来,快快过上年。因为那时候日子穷,平时吃得不好,穿得也差,只有过年,才能穿件新衣服、新鞋袜;才能包顿饺子解解馋,生产队里杀几头猪,吃上炖肉,吃上白面馍馍,吃上白菜猪肉炖粉条;屋里也贴上年画,有个与平常不一样的样子。
年前的赶大集,集市上,人挤人,人挨人,走不动。鞭炮市场如战场,从早上响到下午。猪羊市场上猪喊羊叫不住声,鸡市上也是鸡叫声不断。鸡腿上捆着绳子,也挷着翅膀,等待着被交易。猪肉市场上,一排排的肉架上,倒挂的猪筒子,外边发白,里边通红,称肉的人也一个接一个,只管称肉,不问价格,中午时卖个精光。那些卖年画的,那些等待请灶王爷爷的,挂在墙上,摆在地下,卷在手里,一幅幅,一张张,递来送去,忙不停歇,真是热闹,也很新鲜。总感觉那时候的年,年味特别浓、进了腊月就忙年,喝腊八粥,赶大年集,买过年的物品,扫房子、擦桌子,换新窗户纸,买些鞭炮,炒些年货,炸些过年吃的丸子、果子、藕夹子,全放在冷屋子里冻起来。也穿新衣、又供家谱、又放鞭炮,院子里撒放芝麻秆,走亲戚,串门子。大年初一,一家人起床像部队的紧急集合,大人一声吆喝,孩子们马上起来,眼都睁不开,都打着哈欠,就穿衣服,蹬袜子,找鞋子,叠被子,一会站满了整个外间屋子。

走到院子里,到处一片漆黑,远空的星星遍布头顶,但鞭炮声早已传来,还有更早起的人家,过年更心切的村户家。平时打鸣的鸡不敢出声,只是躲在鸡窝里,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大眼瞪小眼。
初一早上吃饺子前,先放鞭炮,是自古的做法,也是传统,家家放,“噼里啪啦”响个不停,院子里“噼里啪啦”鞭炮响,天空上“嘣、嘎”两响炸,整个村庄,如同发生了战火,外村的鞭炮声传来,好像另外一个战场。
吃完饺子,开始给老人拜年,拜完了家人再出门拜年,拜年的队伍越聚越多,越拉越长,时而形成一大堆,一大片,屋里挤不下,就跪在院子里拜,一片“过年好”的问候声,到处能听到。
那时,一个村子一百几十户人家,五六百口人,几个生产队,平时在一起劳动,说说笑笑也热闹,更相互了解,过年时和谁对脾气就和谁凑在一块。过年时,人们也不用去地里干活,孩子们也不上学,人们全都聚在一起,都聚在村街上,凑在过道里,互相串门,不是到你家去,就是到我家来,自由自在,过年就是吃穿玩,说笑闹。
忙活了一年,劳累了一年,紧张了一年,到过年才放松下来,清闲下来,感到心情无比地喜悦和高兴,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脸上都挂着笑容,嘻嘻哈哈。
女人们欣赏着各自的穿戴,瞅着你我的梳妆打扮,尤其那些姑娘媳妇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的红红绿绿,花花格格,非常醒目。
年前娶进的新媳妇,嫁出门的姑娘领着新姑爷回门拜年,总是引起人们的关注,也是人们言谈话语的重点,被评说,被关注。
疯跑的男孩子们东跑西窜,到处放着剩余和少了引信的鞭炮;文雅的小姑娘们也蹦蹦跳跳,做着各自的游戏,到处显现着过年的快乐和喜悦。
回家过年的出门人,向大人孩子们打着招呼,显得亲切无比,格外高兴,非常和蔼,使家乡土生土长的人羡慕,过年的吉祥处处表现出来。
年前抓猪杀猪,使猪圈里没了肥的,少了大的,只剩小的和瘦的,不敢上槽,躲在角落,直打哆嗦。
逮鸡宰鸡受过惊的那些鸡,过年又被鞭炮惊吓,不敢吃食,躲在草棚,遛在墙根,慢步走,高抬头,不知人间发生了什么大事;也少了老母鸡,不下蛋的鸡,没了大公鸡,真是人间欢喜过大年,猪羊鸡鸭遭大难。
年后走亲戚,更是人们的盼望,乡间路上,人来人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前后跟随,拿着礼品,推着车子,抱着孩子,挎着篮子。
正月十五的元宵节,是年后的重要活动,是年的一部分,是年的继续和高潮,村街上灯光四闪,坟地里星火点点,给故去人寄灯的人来来往往,那是人们对祖辈人的追忆和怀念。
敲锣打鼓,自演节目,供狮猫,踩高跷,划旱船,也时而出现在村街,人们围观跟随。
那时盼年年不来,来了又不愿让年走,来得慢走得快,不知不觉年就过去了,只能盼等下个年。
我在家乡过了18个年,在部队过了7个年,2023年的年因疫情在青岛儿子家过的年,其他年全是在德州市区过的,算是在城市过的年最多。但印象最深,觉得最美好的年,还是在家乡小时过的年。年少过年的记忆,始终深藏心中。
德州日报新媒体出品
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