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 年 那 月
□李淑青
我出生在鲁西北的一个叫井子李的小村庄。因为我们兄弟姊妹多,家里人多屋少,居住比较紧张。又因姑姑偏爱于我,我的童年是在姑姑家度过的。

姑姑家的村子很大,叫杨桥村。因为我的顽皮,那个村子里许多人认识我。现在每每遇到村里的老人,说起我的陈年往事还会大笑不止。
那时的我像个男孩子。不喜欢女孩子的踢毽子、跳房子,却独独喜欢钓鱼。杨桥村后有一个很大的湾,里面鱼很多。都说湾里的鱼是野生的,也有人说是书记家养的。每每我们去湾里摸鱼,书记就会驱赶我们。我虽是外来户,却因为姑父、姑姑的宠爱,而天不怕地不怕。
那年夏天的一天中午,我趁姑夫、姑姑在睡午觉。拿起姑夫自制的鱼竿,偷偷来到湾边,下好鱼竿,坐在地上等。可过了很长时间,鱼竿一动不动,毒毒的太阳晒得我身上刺痛,我就爬到湾边的一棵歪脖枣树上去凉快。
过了一会儿,我无意间向湾边看了一眼,鱼竿不见了。我赶紧向水里看,发现鱼竿竟正慢慢向水里走。我出溜一下从树上滑下来,跑到水边。一下扑到水里,捉住鱼竿,感觉鱼竿好沉。我赶紧用力向湾边拽鱼竿。当我把鱼线全部拽出来时,竟然拖出了一条大鱼。我顾不得全身湿透,抱起鱼就往家跑。
在街上碰到姑夫家的三大爷,大声吆喝我:“小欣欣,厉害啊,逮这么大个鱼。”我也顾不得和他搭话,一口气跑回家。
一进家门,就大声喊:“姑姑、姑姑,我钓了一条大鱼。”姑姑从屋里出来,看见我满身是水。她二话没说,拿起院子里一把笤帚,一步就跨到我面前,按着我的头,冲着我屁股使劲抽起来。一边抽一边说:“你这个闺女呀,你能不能别像个愣小子,以后谁还给你找个婆家呀?”我扔下鱼,滋溜从她胳肢窝底下跑了。
那时正是改革开放初期,土地刚承包到户,农民的干劲十足。鲁西北多以种植麦子和玉米为主,其次就是种棉花。姑姑家也不例外,种了好几亩棉花。
秋后,鲁西北大地一片庄稼丰收的景象。棉棵上开满了雪白的棉花。农家农忙无闲人,我被姑姑押解着去拾棉花。我噘着嘴翻着眼,极不情愿地跟在她身后。
到了地里,姑姑就像没有看到我的样子。冲我说:“欣啊,赶紧拾棉花,拾完了给你过秤,一斤给你五分钱,攒多了给你买小人书。”听完此话,我立刻来了精神,不等姑姑督促,扎上拾棉花的兜子就拾起来。要知道那个年代,一本小人书不亚于现在一部手机对一个孩子的诱惑。
由于小人书的诱惑,我小手不停,拾得特别快,不一会儿就拾了一大兜子。姑姑看我拾满了,就让我去地头倒在一条空袋子里去。我三步两步到了地头,把棉花倒进袋子里。
忽然,我看到不远的路边有几块半头砖,一下子我鬼点子来了。我把半头砖放进棉花里,过秤的时候不就重了吗?我看看地里的姑姑正专心拾棉花。我赶紧一溜小跑过去,把半头砖捡来,放进袋子里,然后又回到姑姑身边,若无其事地拾起棉花来。
到收工回家时,我竟拾了一袋子。
到了家,姑姑给我过了秤,就把袋子的棉花向大包里倒,罪证一下露了出来。姑姑看着半头砖,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着我的额头说:“你个白眼狼,算计姑姑,哪来这么些鬼心眼子。”
第二天,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老王家的侄女(姑父姓王),向棉花里放半头砖。
那年那月,我无忧无虑,天真而无邪。
那年那月,尘封的记忆,美好而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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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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