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雅趣(黑水鸡) 张立新 摄
冬 至 二 首
□满春重
一
热腾水饺暖心田,
亚岁如同过大年,
酒酣人醉入长梦,
一觉醒来是春天。
二
今始星夜渐渐短,
明起金光日日添,
此消彼长升阳气,
腊梅先知绽笑颜。
贺 冬
□赵金萍
冬节阴穷日影长,
一阳始蓄物华藏。
寒风朔朔无情剑,
瘦树凄凄满地装。
月冷星稀生雅趣,
茶香酒暖酝佳章。
谁嗟北陆多聊寞,
且看梅花斗雪霜。
等一场雪
□刘军荣
期待了许久,想念了许久
河岸上的芦苇花儿也白了头
河水如琴弦,调皮的风弹奏
越过千山万水,鸿雁已飞远
有一种相约,只要一次回眸
有一份重逢,缀满灿烂笑容
抬头仰望的星空无限辽阔
低头行走的故土无比温暖
等一场雪
就是等待手持琼花的漂泊者
自由飞翔的魂魄徐徐降落
再次,向尘世交出体内蕴藏已久的白
子欲孝时亲尚在
□雪梦
那天和闺蜜逛街,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母亲的来电:“英子,明天周末了,你姐和弟都休班,早点儿家来咱包饺子吃。”挂断手机,闺蜜羡慕地望着我说:“妈在家就在,你真幸福!我妈妈如果在世该多好啊……”闺蜜的几句感慨让我想起老舍先生《我的母亲》中的一段话: “人,即使活到七八十岁,有母亲在,多少还可以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
您养我长大,我陪您变老。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去超市买了虾仁、韭菜和木耳,姐姐在家已经和好面,一个多小时三鲜馅饺子就已包好准备下锅,难得有闲的先生又炒了几个拿手的菜肴,一家人陪同85岁的老母亲吃了顿团圆饭,边吃边唠,其乐融融。
子欲孝,亲尚在,是人生特别幸福的一件事!4年前母亲因脑干出血导致头晕摔倒,左小臂、左大腿及股骨头处严重骨折,经过20天的住院治疗,复查发现脑干出血点全部吸收,未留遗影。骨折部位采取保守治疗,回家静卧慢慢恢复。欣慰的是,经过母亲坚持不懈的忍痛锻炼,从起初的卧床到如今凭借助步器完全能独立行走,用医生的话说,一位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能恢复到如此地步,已属不幸之中的万幸!我想这也得益于母亲顽强的毅力和上天的眷顾!
或许天下父母皆如此吧!随着年龄的增长,你的世界越来越大,而父母的世界却越来越小,小到只容下儿女,因此,儿女自然成为父母的身心依靠,甚至整个世界!
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记得一向坚强乐观的母亲刚入院那几天,情绪一下子跌进低谷,且孩子般任性,不太配合医生治疗。拒打针吃药,拒插尿管,母亲似乎天生对药抵触,每次喂药后咳嗽不停,随后翻肠倒胃再吐出来。实在没办法我们把药片研成细末拌上糖水,连哄加骗地用小勺再一点点送进母亲口中。那段时间,我们姊妹仨边上班边24小时轮流倒班照顾母亲。担心母亲卧床太久长褥疮或引起气管、肺部感染,每隔一会儿我们便给她翻身,轻拍背部,按摩腿脚。病中的母亲胆子特别小,她身高体胖,我们抱起80多公斤的她很吃力,每次换尿布翻身时,母亲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衫,或用双臂紧紧套牢我的脖颈,似乎抓住了一株救命稻草,口中喃喃地说:慢点,慢点,别把我摔着,别把我掉下床去,掉下去你们就没娘了。每当此时,我会将脸贴紧母亲的脸颊安慰她,传递着彼此的温度。病中的母亲情感极其脆弱,依赖性很强,每次临上班跟母亲道别时,母亲总是眼巴巴望着我说:“啥时下班?啥时回来陪我呀!”我明显感受到母亲言语中的一种企求,以及眼神中的那缕深深的落寞与不舍……
记得毕淑敏在《孝心无价》中说过这样几句话:“我相信每一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可惜人们忘了,忘了时间的残酷,忘了人生的短暂,忘了世上有永远无法报答的恩情,忘了生命本身有不堪一击的脆弱。”我深以为然。有时我想,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失去可就永远地失去了。
那年高中毕业去挖河
□王朝忠
1968年夏,我高中毕业回家成为一名农民。秋末,政府安排下来修河任务,生产队按工程量定出了出河工的人数,我也在其中。那天,我和村里上河的乡亲们一起推上独轮小胶皮车,步行40余华里,当天风尘仆仆地赶到平原县三唐乡崔家庙村,住进了村民家中。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们披着晨星,迎着冷风,兴冲冲来到工地,准备大干一场。队长知道我是第一次上河,给我安排了个好干的活——让我装车。头两天还算顺利,虽然手上起泡,腰酸背痛,但能坚持。谁知后来遇上坚硬的红胶泥,用尽浑身力气,铁锨就是扎不下去。我口中默默地背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咬紧牙关,用力一蹬,脚一滑,晃了个趔趄,引起了乡亲们的一阵哄堂大笑……我的脸像被巴掌打了一下,满脸通红。晚上收工后,拖着沉重的步伐,无精打采地回到住处,手上满是血泡,脚疼得钻心,饭也没有吃,倒头便睡……在酸痛中度过了一夜。
翌日,照常出工,谁知又遇到难题——水又从地下冒出。插锨容易,但出锨难。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方拖出一锨泥来,往车筐一扣,但泥黏黏糊糊就是从锨上甩不下来。哎呀!老天为什么老和我作对呢!真是看花容易绣花难!庄稼活干好还真是不易!
队长很照顾我这个刚毕业的学生,问我愿意干啥。我不知天高地厚地说:“推车吧!”开始还行,谁知一旦走橇板(由于地面湿软,为防车轮下陷而铺盖的木板),就洋相百出了。脚下不稳,车轮一滑跑下橇板,陷到软地动弹不得,别人只好放下手里的活来给我帮忙。有时还把车子翻了,满满的两筐土倒在地上……我又下岗了。
队长只好派我去给车拉钩,可这也是个看似容易实则难的活呀!这辆车刚拉上坡,那一辆车又在坡下等着……跑上跑下,忙个不停,弯下腰,低下头,像个拉船的纤夫。一刻钟不到就气喘吁吁,豆粒大的汗珠,不断地从脸上滚落下来。几天下来,麻绳勒得胳膊和肩膀直疼,留下一道道紫色痕迹,绳往肩膀上一搭,怎一个“疼”字了得……上衣放麻绳处,色彩由黑变白,由白变红,最后撕开两个裂缝。我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工程完成!这一个月,风吹日晒,我脸黑了,手长了硬茧,腰板硬朗了,心也坚强啦!真是受益匪浅啊!这段短暂的经历,是我踏入社会的开端,学到了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多年后,无论参加酷热难当的高考阅卷,还是带领毕业生下乡实习,我再没觉得苦!
儿时的冬天
□张居明
我的家乡是冀鲁边界漳卫河畔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全村200多口人,20世纪60年代我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童年时光。
那时的农村冬天特别冷,凛冽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积雪长久不化,有时寒风伴着雪粒打在人脸上刀割般地疼。河里结的冰有一尺多厚,冻裂的土地能把我们小伙伴儿玩的玻璃球掉进去。那时日子穷,农村全是土打的房屋,门窗是木制的,窗户上中间嵌一块玻璃取亮,四周糊着纸,风一吹,一鼓一鼓地发出声响。有的被风吹破或刮开一条缝,寒风顺着缝隙钻进屋内,整个房间寒气逼人,夜里睡觉得盖几层被子。我在我家一间东偏屋里住,老屋年久失修,墙上的缝隙晚上能看见院子里的月光。有时,冻得睡不着,我就把旧棉絮扯下来塞进墙缝中挡风。娘怕我冻着,把自己舍不得铺的羊皮褥子拿来给我御寒。
雪,是寒冬腊月的常客,悄无声息说来就来。鹅毛似的大雪片漫天飞舞,有时能下一天一夜,有一尺多深,没了脚踝,最深的地方及至人膝盖。极目远眺,旷野里白茫茫一片,纵横阡陌全被盖住。回家赶路或外出的人,迷路或掉进井里的事时有耳闻。
雪后家乡的平原上特别美,放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玉树琼花,显得特别静谧、寂寥、高远,恬淡而又安详!早起的人们开始拿起扫帚清理庭院里的雪,然后再去清扫巷子,尤其是自家的墙根,防止雪化后洇湿了自家墙体。这时,有人用铁锨或扫帚开出一条羊肠小道,挑着水桶去村头水井挑水。虽然天寒地冻,但提上来的井水冒着热气。挑水的人逐渐多起来,人们有说有笑地打着招呼,议论着这场瑞雪又是一个好兆头,定能带来一个丰收年景。
下雪后最快乐的是我们这些无忧无虑的儿童了。在雪地上撒欢,滚雪球,堆起一个个雪人,用棉花桃给雪人安上眼睛、鼻子、嘴、耳朵,远远看去,夸张变形,就像现在的动漫,煞是有趣。有的还从家里找来一块红布系在雪人脖子上当围巾。攥雪蛋打雪仗更富有刺激性,我们小伙伴儿分成两拨对攻,一开始,我们一双双小手冻得像胡萝卜,红红的小脸蛋像熟透的苹果。虽然数九寒天,天寒地冻,但我们一会儿就玩得大汗淋漓,不亦乐乎。一个个敞怀歪帽,身上散发着热气,脚上厚厚的棉鞋全部湿透,回到家脱不了被娘一顿训斥。但骂过之后,娘会马上把湿鞋拿到灶膛边烤干,怕儿穿着湿鞋冻脚。
雪后放晴,阳光普照,屋顶上积雪开始融化。下午气温降低,滴水在屋檐下形成一串长长的圆锥形冰挂,最长的能达一米多,晶莹剔透,煞是好看。每到这时,我和小伙伴儿们便拿着长竿子到处去打冰挂,打下来拿在手里当冰棍吃,一咬嘎嘣脆,虽然冻得嘴唇青紫,却也乐此不疲。
光阴荏苒,岁月匆匆,沧海桑田,时代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们现在衣食富足,住着高房大屋,有的还住上了楼房,室外无论多冷,屋内有暖气,温暖如春。那些儿时过冬时的不堪一去不复返了。只是那份童趣,还时不时令人在记忆中寻觅、回味……

德州日报新媒体出品
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