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井水悠悠唤乡愁
□高明星
最近,关于童年时代的记忆时常浮现梦里,尤其是上世纪70年代村里的原始风貌。王家胡同马家胡同高家胡同还有砖瓦到顶的房子和村头那几棵大枣树,总在某个瞬间不经意打乱我安定的思绪,让我难以释怀。
我的老家在鲁西北平原的一个小村庄,叫董家村。每次开车回家,我都会去村里的老井旁边坐一坐。老井是那时候我们村子家家户户离不开的生命之源。小时候听老人们说,有一年大旱,其他村子的水井都干枯了,唯独我们村这口老井还能源源不断溢出甘甜的井水。如今,乡亲们都用上了自来水,当年家家户户挑水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儿的热闹景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那时,每到晚上七点,每家每户的壮劳力都准时来到甜水井前排队,一趟又一趟,直到足够明天一家人喝水做饭的用度。这时候,孩子们都放学了,不约而同地来到井边。女孩子跳绳、踢毽子,男孩子玩得更疯,抽陀螺,捉迷藏,一阵阵嬉闹,不知不觉,街道成了孩子的天下。挨家挨户的房门都大敞四亮,院子里无聊的小伙伴听到街上热闹的动静都从村子的各个方向窜出来,寻找各自的快乐时光,下一秒,又是另外一番热闹天地。
现在每次回家,我都在村头儿提前下车,一个人踱步回去。总想多看一眼那些在门外站着闲聊的长辈们,还有小时候的好朋友,嗅一嗅乡间小路的鸟语花香还有那黄土地上暴土徜徉的味道。对于一年回不了几次老家的我来说,每次看见他们特别亲切,离着大老远我就开始喊:“大奶奶,四叔,你们在这里聊天说话呢?”他们先是一愣,然后用老家浓浓的乡音招呼我:“唉,这不是爱华吗?你今天回来住下吗?媳妇和孩子都回来了吗?”“大奶奶,一家三口都回来了,回来了!她们提前回家去了。”我连忙回答。大奶奶年轻的时候,和我母亲最要好,她那满头的白发,慈祥善良的面容,健朗的身形一直挂在我心头,永远都忘不掉。每次见了她老人家,一老一少总是东家长李家短聊个没完。亲近的就像自家的亲戚。每次回去,她总问我同样的问题:你也是的,平常也不怎么回来,就不能住两天再走吗?我每次解释说:“单位事情多,必须回去,下次回来的时候一定多住两天去你们家蹭饭吃。您年龄这么大了,一定多保重。”
我掏出烟依次递给眼前的这些老少爷们儿,看见以前生龙活虎的叔叔,大哥哥们,头发也白了,面容都带着沧桑,心里不觉感慨万千:为了家庭,为了下一代,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种地刨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次想到这儿,想到家乡这些老哥哥、老嫂子们还有养我生我的这片土地,我一个外出游子的心便不再孤单。
每次回家,马路旁边的房子都有些许变化。几年的功夫,过去的断壁残垣已经不在,转身被漂亮的红墙绿瓦所取代。直到某一年,全村最具有历史记忆的甜水井也突然消失了,从此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这就是我小时候曾经想尽一切办法逃离的地方,也是长大后让我情不自禁想回去的地方,它有一个专属名词,叫老家。
德州日报新媒体出品
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