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 是 寻 常
——记我的师兄画家张弘
□于东升
苏东坡与友人约游赤壁,月白风清,有鱼无酒,于是问老婆要。其妻曰:“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子不时之需。”
有此老头,须有此老妻,而得此老头易,得此老妻难。有妻如此,寻常人间,韵事毕矣。
这倒叫我想起弘大哥。关于弘大哥的段子也鲜明生动,如见其人。弘大哥居家,家务卫生是不屑做的,陈老师每有不悦,弘大哥便言辞振振:“你看,扫地有什么用?扫了还不是又脏?”不错,地扫了还是会脏,徒费工夫,但也因此,弘大哥一屋不扫,专事画画,奖也一获再获,获了又获。我总觉得弘大哥有教中文的陈老师这贤内助,夫妻相谐,不让东坡。
2002年去德城任教,认识弘大哥,未曾见面之初,已知其声名播于远近。我向来对会画连环画的人怀有莫名崇拜之情,然而与弘大哥相处之时,连环画早已风华不再,对比今昔《连环画报》,惟有慨叹。
曾与他一同分享连环画盛期的荣耀,在他家靠墙的几列书橱旁。弘大哥绘画,陈老师脚本,泛黄的杂志打开来,他讲,我听,同时心里艳羡这对夫妻档的琴瑟谐鸣、合作无间,这可是双剑合璧,天下无敌。
弘大哥所绘连环画,多是国外体裁,黑白醒目,体量充实,异域色彩浓厚,镜头感足。如同邱岳峰在译制片里的配音,明明是一个地道中国人,何以出来的效果可以这么异域,这么国外。弘大哥的俄罗斯味道,为什么这么入情入理,叫人费解。或许秘密在他读过的世界名著里?或许在他听过的广播剧中?或许在他看过的世界名片里?也或许在他的这些个种种组合而成的情怀中?
然而弘大哥跳开连环画熟悉的领域,毅然决然又在攻水彩了。在老式收音机的广播声中,他蛰伏画室可以独待一整天,我去敲门扰他,他就只有半天了。看着画面水彩迷离,地表颜色斑驳,眼前这个连环画老战士,放下匕首,已改投枪。北约轰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那一年,他克制心情,另辟蹊径,画出了平静外表下暗流涌动的《凋羽》,入选了当年的九届美展。
我以为一个画家能通油画、水彩、连环画,就已很可观,谁知在我们分开之后,他又悄悄的玩上了水墨,而且还是写意人物这个重镇,这叫人始料未及,更加始料未及的是,我们居然不约而同的先后进京深造,又不约而同的进了袁家班,成了同门师兄弟。缘来缘聚,冥冥自有天意。
看弘大哥的画,不管如何更换画种,其间一贯的现实主义情怀永远是他坚持的底色,在此基础上,偶尔唯美,偶尔浪漫,偶尔历史人文,偶尔悲天悯人,关怀世相,忧世伤生。
近5年间,弘大哥致力于新作《夫妻相》的创作,这是多年来的读书积淀所得,立意高,成体系,数量累积已近百幅,是大手笔。时跨古今,地分中外,庞大的信息量,厚重的人文景观,令这一系列作品有了难得的文学性、阅读性。在这芸芸众生的《夫妻相》里,我还看到弘大哥把他自己和陈老师也画进去了,这是属于弘大哥的小浪漫,也是对于陈老师的小感激。我先睹为快,一时心下了悟:原来,当年我唐突敲门,打扰闭门画画的弘大哥,聊民国,聊时事,一聊就聊到天色渐暗的那些时光,弘大哥是一点也没浪费哇!他披沙拣金,淘淘漉漉,最后皆可当作画材。
分别日久,电话诉衷肠。退休后的弘大哥,日子一如往昔,规律日常,从家到画室,从画室到家。平淡又奢侈,纯粹又充实,滤去生活的渣滓,剩下的全部归于绘画与读书。有如此心境,创作出《夫妻相》系列作品,自然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事。
放下电话,脑子里一幕幕开始放幻灯:
冬日雪后,白雪沃郊野,弘大哥与我,一人一骑,东郊寻幽。
月明之夜,弘大哥夜访寒室,留几张世界名片予我欣赏。
……
沉思往事立残阳,当时只道是寻常。
(作者系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

张弘简介:张弘,1959年出生,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国家民族画院外聘画家,德州市美协常务副主席,德州学院特聘教授, 北京中艺财富签约画家。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
张弘《夫妻相》系列画作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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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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