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马玉凤:夏天的回忆



夏天的回忆

□马玉凤(武城)

夏天说来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关于夏天醉心的记忆,常常停留在年少时的一阕往事里。时光深处,家南边的那一泓碧水,曾带给我多少难忘的欢愉。



当夏日的蝉鸣吱吱地响起,当岸边的柳丝轻吻着水的涟漪,当红色的蜻蜓停歇在绿叶飞扬的芦苇上,当水中的鱼儿调皮地游来游去,孩子们的“伊甸园”之门也欢快的开启。

那时候的周末,老师们布置的作业一个小时就能轻松完成,家长们对孩子也是放养式的教育。没有压力,没有管束,孩子们整天快乐得像活蹦乱跳的小兔子。午饭后,趁着大人们都在午休,我和妹妹们收拾一小盆该洗的衣服,再约上几个小伙伴,兴奋地朝着大湾奔去。

穿着塑料材质的凉鞋能直接进水,把长裤高高的绾起,清澈见底的水不冷不热温度正合适。与其说是洗衣服,不如直接说是和水来一个亲密接触。抓住一个衣袖,把它远远的抛出去,再缓缓地收回来,反反复复的荡涤。好像抛出去的是烦恼,收回来的是欢乐。一群花季少女,玩皱了一池清水,嬉闹着宁静的中午。纯真的笑声在水面上飘荡,简单的幸福在夏日里渲染。

洗完了衣服还有小节目。同龄的女孩儿们都梳着及腰的发辫,轻轻地散开,如黑色的瀑布,垂入水中,一湾的凉爽就从脚底漫延到每一个发丝。挤一点珍贵的洗发膏,在发丝上反复地搓揉,在水中无数遍地漂洗……美好的点点滴滴,从此定格在小伙伴儿们的心间。

玩累了,脖颈发酸了,便回到岸上,坐在那两棵古老的杜梨树下休息。听着柳树上此起彼伏的蝉鸣,新学的一首古诗词立刻从脑海中浮出水面:“绿槐高柳咽新蝉,熏风初入弦……”真是十分地应景。杜梨树上那一簇簇白色小花,已变成一颗颗绿色小珍珠,它们要生长到深秋,再捂到棉花套子里“修炼”一番,才能成为孩子们口中的那一缕缕甘甜。但是,现在的它们已经带给了我们许多美好的祈盼……

邻居家人小辈分大的小叔叔来了,还扛着一个长长的竹竿。看我们都坐在树荫下聊天,就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麦粒儿分了分,让我们把麦粒儿咀嚼成他的神秘武器。细细的嚼,把麦麸分离出来,口中剩下的就是又黏又韧的面筋了。小叔把面筋粘在竹竿顶端绑着的铁丝上,并命令我们停止说笑。他蹑手蹑脚地走到一棵老柳树下,把竹竿伸向那密密匝匝的虬枝上,不一会就粘住了一个正在鸣叫的蝉。我伸手接过小叔手里的蝉,看它小腿乱蹬、奋力挣扎,顿时觉得小东西有点可怜。有个成语叫作“蝉不知雪”,就是说的它们夏生秋死、没见过冬天。它们在地下孕育3年,才换来在人间生存3个月。它们的生命如此悲壮又如此短暂,我又怎么忍心让它死于非命?趁着小伙伴儿们去别的树上开粘,我用衣服擦去它翅膀上的面筋,手一松,小家伙就飞走了。我挨了小伙伴们一顿埋怨,也没有说出我故意放飞的事实。

时间总是趁人们欢乐的时候悄悄流逝。下午3点多钟,就是老人们说的起晌了。生产队的饲养员大爷,牵着十几头牛来湾边喝水。牛儿们都很听话,一个挨着一个,把嘴巴插进清清的水中,“咕嘟,咕嘟”喝成一个个大肚子。喝饱了,又听从大爷指挥,慢吞吞地往回走,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阳光明媚,碧水蓝天,牛铃叮当,吆喝声声……这情景,像一幅画,美得那么古朴雅致。

晚饭后,邻居家的嫂子母女来我们家招呼,心照不宣,奶奶、妈妈、我,还有大点儿的妹妹们,一行人向湾边走着,那气氛有几分忐忑,又有几分神秘。找了一个平缓的浅水区,穿着短衣短裤,悄然无声地下了水,静静地感受,缓缓地沉溺。夜晚的水,还带着太阳的温度,如丝带般缠绕着肌肤,有一种无与伦比的温柔。我天真无邪地想象着,古时候的杨贵妃在长安的华清池沐浴,是不是比我们还舒服……我们在大湾里洗浴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星期一,几个无聊的男生就嘲讽我们身为女生,竟然敢下湾洗澡,真是大胆无羞。我不屑与他们争辩,笑他们是封建愚昧的老古董。难道下湾洗澡仅仅是男人们的专利?女生们就没有享受大自然的权利?真是可笑。我们没受别人的影响,天热时仍旧到湾水中沐浴。

时光荏苒,往事悠悠。感谢岁月对我的恩待,过滤掉了我所有不快和忧伤的记忆,只留下温馨和美好在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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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李玉友

审核 | 冯光华  终审 | 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