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许祯:布谷声里忆麦收


布谷声里忆麦收

□许祯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初夏的清晨,半睡半醒中的我,忽听室外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鸟声,好像深山的泉水一样清冽甘甜,我顿时醒来,感觉这鸟声好亲切,仿佛邂逅了一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我急忙来到窗前,抬头在天空寻找,只看见蓝蓝的天空,却找不到鸟儿。侧耳倾听,鸟声一声接一声地远去了。



我对鸟的了解很少,但是这种鸟鸣,为什么那么亲切呢?

爸爸在做早饭,我问他:“爸爸,你听见刚才的鸟叫了吗?”

“听见了,是布谷鸟,这是快过麦了!布谷鸟是催麦收的鸟。你小时候,我带你回老家收麦子,你坐在麦田边的树下玩儿,嘟着小嘴儿学布谷鸟叫,学得那么像,奶声奶气,我还记得呢!”

我忍不住笑起来,原来这是布谷鸟叫,是我遗忘的童年的鸟声啊!我心里一下子热起来,记忆的大门随之打开。记得20多年前,我四五岁,爸爸妈妈在县城上班,奶奶、伯伯在农村老家种田,一到麦收时节,爸爸、妈妈就向单位请假,回乡下帮奶奶、伯伯过麦。依稀记得,那时老家家家有耕牛,有铁锨、镢头、木叉……老家过麦的场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布谷声里,村里繁忙起来,男人挑水泼场院,女人打磨镰刀、铡刀等农具。还记得奶奶夜里在大青石上磨镰刀,“唰唰”的打磨声格外清晰。

布谷声里,麦子黄了。天麻麻亮,爸爸、妈妈叫醒我,全家老小匆匆吃饭,带上镰刀、干粮和水,锁上门,我坐在爸爸自行车后座上,全家人满心喜悦,迎着晨风,来到村外的麦田边。我坐在田边一棵歪斜的柳树下,看大人们拿着镰刀走进麦田,弯下腰,左手抓一大把麦子,镰刀跟上去,“嗤”地就割下来……一会儿,每个大人的身后,都倒了好大一片麦子。我在树荫下学爬树,学布谷鸟叫,追蝴蝶,捉蚂蚱……

中午有时不回家,烈日下,风热乎乎的,凉快的树荫也变得热乎乎的。伯伯、爸爸顶着烈日割麦子,汗如雨下,却顾不得直起腰歇息一下,只是拿脖子里的手巾抹一把汗,继续割麦。实在累了,大家就坐在地头,吃一块干粮,喝几口水,然后再继续割麦。

过麦最紧张,人再多也不嫌多。像爸爸、妈妈这种老家在农村的县城职工,都要回家过麦。过完麦,爸爸、妈妈都晒得黑黑的,手心满是血泡、厚茧,头发里夹着麦叶碎屑,衣服上扎着麦芒。

后来,我上学了,县城学校不放麦假,我再也没回老家过麦。印象里,爸爸、妈妈回老家过麦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爸爸说,老家种地逐渐机械化了,先是有了小收割机,近几年有了大型联合收割机了,农家人在地头喝茶,就过完麦了。

吃早饭时,和爸爸、妈妈聊起回老家过麦的事,爸爸说:“那些年真不容易,现在忆苦思甜,更要感恩这个好时代。”

我忽然产生了回家过麦的想法,说:“爸爸,咱们今年还回老家过麦吧!我还没拿镰刀割过麦子呢,我要亲手割麦子。”

爸爸笑着说:“行啊,到周末,咱们专门去你伯伯那里帮着麦收,不过现在农村大变样了,咱们现在回去过麦,更像‘乡村一日游’。”

我点点头,对老家、对麦收充满了期待,我爬过的那棵歪斜的柳树,现在什么样了?布谷鸟、蝴蝶、蚂蚱、蛐蛐,还记得我吗?


德州日报新媒体出品

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