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洪元

民国年间鲁西北平原上有一个小村子叫丁家庄。丁家庄有个丁大来，这人脾气很倔，倔劲上来十头牛都拉不住，人们给他取个外号叫丁老倔。

老丁家祖上已经有三代单传了。老倔娶妻后，妻子连续给他生了三个丫头。三十六岁这年三月，妻子又怀孕了，这让丁老倔很高兴，心想这回准是个儿子了。他总怕妻子出意外，不让妻子下地干活，家务也不让她干，只让妻子在家养胎生儿子。腊月十五这天晚上，妻子觉得要生孩子了，当时天气阴沉，刮着北风，空中还飘着雪花。丁老倔从五六里外的村子请来了接生婆。接生婆过来后对妻子进行了检查，又忙活了一阵子就准备接生了。丁老倔紧张得要命，在心中默念:这回总该是个儿子吧。当听到孩子的一声啼哭后，他连忙跑过去问是个小子吗？接生婆说，不是小子是个丫头。丁老倔一听急了，从接生婆手中抢过孩子说：“不要了，埋了吧。”找了块破布盖在孩子身上，就扔在了灶膛里，生气的说:“先扔在这里吧，等明了天再去埋了。”说完就生气地走了。

妻子在炕上看到老倔把孩子抱走了，光心疼，也不敢言语。到了下半夜老倔也不回来。妻子心疼孩子，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下炕到处看，在外间屋的灶膛里看到了孩子，一摸身上冻得冰凉，再一摸还有气，她又把孩子抱到炕上盖好被子。这孩子还真命大，一个时辰后孩子身上有了暖意，慢慢地活过来了。天明后老倔回家来准备埋孩子，到灶膛发现孩子不见了，就问妻子，妻子说下半夜我把她抱到炕上，她又活了。老倔说:“这孩子真命大啊！冻都冻不死，留着吧。”就这样这个女婴活了下来。因寒冬腊月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冻了四五个小时没有死，这么不怕冻，就起名叫“禁冻”吧。

又过了两年，丁老倔已三十八岁了，妻子又怀孕了。不用说老倔非常开心，他常说我不信我命中无儿，和上次一样还是对妻子格外照顾，怕妻子动了胎气。等妻子怀孕六个月时，他发现妻子的肚子特别大，老倔想怕是两个小子，老倔焦急地等待着。这一天终于等来了，七月的一天下半晌，妻子感到肚子有点痛，就让老倔快去找人，老倔不敢怠慢又去邻村请接生婆。接生婆来了后，孩子很快就出生了，老倔关切说:“是个儿子吗?”，接生婆说是个小子，丁老倔一听，高兴地差点晕了过去，一头趴在炕上狂喊着:老天有眼啊，我有后了，有儿子了。

这时接生婆说:“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她赶紧又忙活了一阵子，第二个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老倔听说是个丫头，就烦了，说:“前头有四个丫头再加上这个丫头，我还能混吗？”因此他决定将女孩埋掉，等接生婆走后，他也不和妻子商量，找了块破布，把孩子包好，用干草包在外面，拿了铁锹到村外一处荒岗子旁把孩子埋了。

回家后赶紧看看宝贝儿子吧，一看，老倔“啊”地一声晕了过去，这时大一点的丫头们跑来一看，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抽搐，妻子忙说大闺女用手按你爹的人中，就是嘴唇上边。大闺女二闺女忙活了好一阵子，丁老倔才缓过气来。说:“完了完了。我这没儿的命啊，在家看的是儿子，回来一看把儿子给埋了。”

这个女孩命大没死，后因事情蹊跷，取名巧改。

这老丁还想要儿子呀，希望妻子再怀孕生个儿子。

此后妻子再没怀孕，老丁到老死也没抱上儿子。

禁冻、巧改这两个命不该绝的女孩长到十六七岁时鲁西北解放了，她俩都积极参加了土地革命运动，积极学习文化，后来都加入了共产党，成为国家工作人员，一个当上了区妇女主任，一个当上了副乡长。她们对父亲并无怨恨，知道父亲也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他一生勤俭持家，把五个孩子拉扯大很不容易。俩姑娘很有孝心，和姐姐们一块照顾父母，丁老倔度过了一个幸福的晚年。

德州日报全媒体出品

编辑 | 李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