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周末|藏在棉被里的爱(外三篇 • 首)


温馨   张立新


藏在棉被里的爱

陈启忠

一早一晚才刚有了寒意,就接到母亲托人捎来的棉被。这是一个周末,午后一点的阳光轻柔而明亮,映着一室的温存与美好。我把脸埋进棉被里,小时候我就常常这样。我喜欢新做的棉被里那种味道,里边的新棉花,有淡淡的草木清气,还有阳光的味道。人如果包裹到里面,就像婴儿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摇篮,任凭狂风怒号冰天雪地也温暖如春。妈妈,你精心为我缝制的棉被,温暖我的全身温暖我的心。

家里好几年都不种棉花了。今年春天,母亲只是漫不经心地嘟囔了一句:孩子家的棉被该换新的了。父亲便不声不响地种了半亩地的棉花。育种、锄草、施肥、打药,这一系列的活儿,我都没看到。漫长的过程是从春到秋,我能想象父亲怎样细心地侍弄这半亩地的棉花,怎么把头茬又大又白的棉花弹成白云一样的棉絮。

我从小学六年级就离开父母在学校里寄宿生活,一直到高中毕业。德州那时四季分明,冬天天寒地冻,常常下雪,马颊河河面上结冰,屋檐下有冰柱,窗户上有冰凌花,根本就没有“暖冬”这个词。每年一到冬天,妈妈就会去棉花坊里弹棉花。记得棉花是用厚纸包着,卷成圆筒形状,一捆一捆运回来的。棉花弹好后,妈妈就用硬纸板在蓝土布上裁剪,再在布料上填上棉花,用针线缝制成棉衣。

我至今还能忆起,在家中昏暗的灯光下,妈妈为我缝制棉衣时的情景。她把洁白的棉花摊铺开,厚薄均匀,用手压实,待成型后便开始穿针引线,一针针地缝制了。一件棉衣从开工到缝制好要用几个晚上的时间。白天出工劳累了一天的妈妈,就这样在灯下熬着夜,为她的儿子缝制御寒的棉衣。我那时小,还不能体会到这种母爱的深情,好像觉得是“天经地义”似的。稍大一些读到唐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时,我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母爱是人间的大爱,是最无私的爱。于是,妈妈在寒冬季节里为我缝制棉衣的情景,便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成为一幅永恒的、温暖的画面,历久弥新。

在妈妈缝制的一件件棉衣、棉裤的温暖下,我们姐弟几个长大成才,一个个走出乡村在城市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这使家乡的父母在人前人后挣足了面子,我们成了父母的骄傲。

现在,物质生活提高了,冬天尽管家里都有了暖气,可是每隔两年为我们缝制一床棉被已经成了母亲的习惯,即使现在她年老眼花,也没有落下。

母亲在家把旧棉被拆了,然后洗干净,把被里被套准备齐整,算计好了一床被用多少棉花,然后就开始做了。母亲现在眼花了,穿针很费劲,眯着眼,走到阳台前,小心翼翼仔仔细细要穿好长一阵时间。穿好了针,母亲便开始引线,她双臂高高举起,然后埋下头来一气儿缝好长的一段,小小银针在她手下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游走成一条直线,针脚匀称错落有致,密密麻麻的线头隐藏在被里,一点也看不出来。母亲动作娴熟,一边飞针走线,一边絮絮叨叨:现在啊,不管什么鸭绒被还是太空被,都不实惠耐用,如说暖和和养人,还是正宗的棉花被,既暖和又舒服。是啊,冬天再冷,有了一床母亲缝制的棉被,便会温暖如春。

对于我们来说,母亲给予我们的爱,何尝不是一床厚厚的棉被,虽然有点笨拙,但踏实、厚重、温暖,无可替代。棉被里的爱,是深深关切的爱意,是缕缕不断、密密麻麻的深情。


土炕趣话

▢李宽云

土炕,就是用土打造的“暖床”,在40年前的鲁西北一带是农家必备。它陪伴人们度过了简朴的岁月,也给今天的人们留下了诸多有趣的话题。

土炕是用土坯垒起来的,当地人叫“盘炕”。这个叫法说明,炕不是简单地垒坯,它连通锅灶后,能充分吸收炊烟的热量再由烟囱排出,以达到在寒冷季节取暖的目的。这种变废为宝的技巧在于,炕体既要空心又要结实,传热既快还要均匀。土坯垒好后,要罩一厚层红土麦秸泥。红土黏性大但容易裂纹渗烟,这样还需要再抹一薄层白土麦糠泥。白土不易裂纹,但容易起土,当地人就用一种汁液丰富的野草“碱蓬棵”在炕面上揉搓,晾干后光洁如绿漆,以至于顽皮的孩子经常掀开炕席,在上面玩“出溜滑”。

多年以来,土炕就是庄户人心目中的安乐窝。“三五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曾经是无数代普通农民的甜蜜梦想。冬季劳累一天,又冷又乏,往热被窝里一钻,一股暖流从脚跟直通心窝,睡上一晚疲劳顿消,全身舒坦。风雪天气,如果哪家的男人有条件叫上一两个知己,盘腿坐在炕头喝上二两,哪怕酒肴只是一盘花生米和一盘炒鸡蛋,也会有神仙生活的陶醉感。

土炕使用到一定年限需要拆旧换新。这是个累活儿,连孩子都会跟着卖力气。盘炕用的大坯,有20多公斤。十几岁的孩子搬起它,除了两手用力,还得用肚皮使劲顶着。于是就有了这样一句趣话:“小孩搬坯,肚子吃亏。”换下来的土坯烟熏火燎,看似无处可扔的垃圾,却是效力持久的好肥料,有谚语为证:“炕土进了田,能顶二三年。”

土炕又称“火炕”,暗示炕不离火。常烧火的土炕,用上十年都很常见。如果长时间不动火,一返潮就容易坍塌。更重要的是,睡热炕可以防治风湿病;反过来让凉炕吸收人体的热量,那显然是有害的。有鉴于此,盘炕都会留一个小炕门,平时用一块活砖堵着,方便不动灶火时烧炕。当然,对于无视经验教训的愣头青,人们往往这样感叹:“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气壮。”

土炕在长久的传承中,也形成了一些文化积淀,让人们的日常生活变得丰富而有趣。一个家庭中,炕头的位置都会优先让给最年迈的长辈,由这种家风就衍生出了“热不占人风头,冷不占人炕头”的古训。在社会交往中,对于得寸进尺的人,人们经常会用“蹬着灶台上炕头”进行讽刺和警示。现如今,农村的土炕已经消失殆尽,但农村人对大土炕的那份感情、那份记忆却永远不会抹去!


向日葵

那朵

向往的光芒还在远处

我还在一刻不停地给自己上发条

向着太阳,我还从未停止过

转动生命的罗盘


这些年,我经历过的那些狂风和暴雨

我从来不说

那些鸟鸣,虫子们的撕扯

伤害,打击和孤独

都被我在沉默中忽略

所有的过客我都放过了

只留下我自己,在沉默中

继续沉默


那些骨子里的痼疾

被我扭转,如同

本命年里,那些黑子

被我悄悄转移到生命的背面

然后,在黑暗中

大风吹走一样,平淡地消失



夕  照

范恩露

天空中一抹夕阳

河面上闪着微光

晚风吹过原野

苍茫里一缕炊烟的香


一个人走过一座桥

把影子斜印在大地上

谁是谁的远方

谁是谁的过往

生活不是这暮色

暮色里却恍惚飘过

生活的真相




德州日报新媒体出品

编辑|李玉友

审核|冯光华  终审|尹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