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的老井
□姜兰君
在鲁西北大地上,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姜辛庄,据考是明朝初期由胶东迁移到此的先民所建。这就是我的故乡!
在我的故乡,村中央有一口老井,她的水源像母亲的乳汁,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乡亲。要问老井是啥时开掘的,不知道;要问她共滋养过多少人,不知道。只知道井沿那方厚重的青石上留下了九道深浅不一的沟壑,更不知道这些沟壑到底磨断了多少根井绳……
这是一口方型井口、圆柱井筒的水井。井口有半米见方,她的西侧铺着一块青石,明显比另外三侧的青砖井台高出许多,下面圆形的井壁则是一色整齐的大块青砖砌筑而成。平时,该井约有五、六米深。为了节省体力,人们经常习惯性地把系着水桶的长绳顺着青石滑入井下,再沿青石把一盛满水的桶拽上来。日久天长,那块坚硬的青石上竟然鬼斧神工般的被磨出了九道饱经沧桑的沟壑。而每到雨季,井水迅猛上涨,人们索性抛开井绳,直接把扁担顺下去,用扁担上的铁钩钩着水桶提水。尤其是到了枯水期结束的时候,低头俯瞰,就可以影影绰绰的看见井底的泉眼汩汩喷出的蘑菇状水花,然后两只手合拢,放在嘴边大声呼喊,一串串悠扬的回音由下而上飘出井口,飞向远方……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每天晨曦初照或者夕阳西下时分,几乎每家每户都会有人肩上挑着水桶,手里攥着井绳,熙熙攘攘往来于水井和院落的水缸之间。一袋烟功夫,那清澈甘洌的井水就沸腾在了农家人的锅里,荡漾在了农家人的盆里,流淌到了农家人的菜畦里。因此,许多年来,故乡的人们就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呵护这口老井。如果谁家的小孩顽皮的朝井口扔个砖头土块,一旦被附近的长辈发觉,势必会受到严厉的呵斥!如果谁家的牛羊从井边路过,离井口稍微近了点,它们的身上准会挨上主人的鞭挞!每年春季来临,村里的小伙子们就会在老辈人的指导下,下到井底清淤:人们先是虔诚的用铁桶把泉眼罩住,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清除周围的淤泥,生怕惊扰了龙王,又担心玷污了她的圣洁!
七十年代末期,随着地下水位不断下降,那口老井里的水逐年开始减少,最终彻底干涸了。人们这才恋恋不舍地用磨盘把她遮盖保护起来。村里人都在自家院子里打了压水井,清澈的水在压水机手把一抬一压之间即滚滚而出,比以前去老井担水方便得多,也省事得多了。但乡亲们对老井的感恩、眷恋之情久久难以释怀……
近年以来,整个北方大地上,黄河水已经通过南水北调进入了千家万户。每次回到故乡,人们就会在村西口显耀的位置看见一块功德碑。她是村委会意在表彰几个远离家乡的爱心人士而设立的。为了报答故乡的养育之恩,是他们慷慨捐款,铺设了村里的自来水管道。伫立碑前,我一边默默地读着镌刻在碑上的捐款人的名字:姜兰岗,郝富强,郝连祥……一边想,在我的故乡,首先应该得到报答的,一定是那口永远也不贪图回报的老井。而那块青石,又何尝不是纪念与歌颂老井的功德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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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玉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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