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砺忠诚
谨以此书献给所有以无限忠诚为民族解放而浴血奋战的人们!
第四章 纵横苦征战
救国军的“软肋”③
乱世出英豪,也出草莽和土匪。日军过境后,冀鲁边平原一窝蜂般冒出了数不清的杂牌武装,仅临邑一县就有72股,三五支枪竖大旗,二三十人称司令。当时有句民谚:“兔子乌龟满地跑,土鳖司令多如毛。”这些武装多属地主民团和土匪,打着抗日的幌子,拨拉着自己的小算盘:有的尽管有民族意识却目光短浅;有的奉国民党为正宗,反共倒比抗日带劲;有的满嘴抗日救国,却暗中与日本人眉来眼去;有的拥兵自重,窥测时局,伺机择主;更有甚者,割据称雄,相互吞并,向老百姓征粮拉夫,闹得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刘景良无疑是一个善于窥测时局者。三间堂一役后,他亲眼见识了日军的机枪大炮,日军张弛有度的攻防更是令他讶异,这种魔鬼一样的军队非常难对付。他清楚仅凭自己的百十条枪,别说跟日本人对着干了,恐怕连立锥之地也保不住,所以当务之急是寻找一棵大树遮风挡雨,然后再相机谋求壮大。他选的这棵大树就是华北民众抗日救国军。
这天,刘景良单枪匹马来到旧县镇救国军总部,求见总指挥崔吉章。崔吉章正在跟几个贴身部下喝着小酒闲聊,闻听刘景良拜访有点意外,他早听过刘的一些事情,自然不能怠慢,亲自出门迎进房来,分宾主落座。刘景良见过大世面,心思缜密,察言观色,几句话下来,对崔吉章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拿捏得八九不离十了。他说他想跟崔吉章联合抗日,把自己的队伍合并进救国军。崔吉章一听能扩大队伍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忙叫人摆上宴席,与刘景良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刘景良故意夸大其词,告诉崔吉章自己在利津、沾化一带还有三个团的兵力,也可以拉过来。真是天上掉馅饼啊!崔吉章咧开大嘴,乐不可支。
刘景良随即问崔吉章:“不知救国军怎么安置刘某人呢?”
崔吉章眼珠子骨碌一转,拍得胸脯啪啪响:“俺是救国军的总指挥,救国军的事儿俺说了算,俺说你就干个总司令吧!”
这颇为出乎刘景良的意料,总司令意味着什么?当然是最高指挥了。可是,这个总司令跟总指挥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呢?转念一想,管它呢,既然给了就接着吧!刘景良跟崔吉章碰个杯,豪气干云地说:“崔总指挥既然这样看得起我,刘某人也不是缺心少肺的人,从今而后,我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崔吉章酒意遮脸,大大咧咧地说:“好,有刘司令相助,救国军就是咱们兄弟的天下了。”
自救国军成立后,崔吉章那肚子里的气儿就没顺溜过。他虽是救国军的总指挥,却得听从救国总会军事委员长邢仁甫的差遣,他真正能指挥动的也就是自己的第一大队,而第一大队里党员干部的影响力与日俱增,叫他也觉得处处掣肘,不自由。崔吉章虽然早就入了党,但那一腔子匪气始终没有去掉,既好吃好喝,搞江湖义气,又不愿受约束,做事总带着自由散漫之气。不容回避的是,救国军领导层迁就崔吉章,甚至放纵,这也是无奈之举:对崔手中的武装,既想加以利用,又想加以节制,却又苦于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即便如此,崔吉章总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动辄受人指挥,很不爽气。或许正因这种心态作怪,刘景良这针强心剂令他欢欣鼓舞——他手里有了更多跟救国总会叫板的资本了。
而刘景良的精明之处,恰恰在于摸到了救国军的这块“软肋”。
崔吉章的队伍一直令马振华、周砚波、邢仁甫等人头痛。崔吉章一味扩充队伍规模,却忽视对队伍的政治素质和军事素养的提高,纪律涣散,吃喝嫖赌,欺诈抢盗,当地人对其“救国军”的名号嗤之以鼻,只以“便衣队”称之——固然这是因为当时救国军尚未有统一的军装,更因其不得民心之故。崔吉章的军队所到之处,民怨颇多,有的士兵外出为非作歹,被老百姓暗地杀死的也不罕见。马振华几次找崔吉章要求他严加管束队伍,他都哼哼哈哈,阳奉阴违。
杜步舟的部队离开黄夹镇后,在乐陵北部的鬲津河南岸活动,发动组织群众,宣传党的抗日政策,动员地主大户和群众贡献枪支弹药,忙得不可开交。就在这时,崔吉章却悄悄把手掌伸进了他的队伍,用封官许愿、拜把子、威逼恐吓等手段拉走了杜部的两个大队。
杜步舟的火暴脾气一下炸了,带着一路火星找到了救国军政治部主任马振华,述说了原委,请马振华出面要回那两个大队。
马振华气得面色铁青,在房里来回走动,浓眉拧成疙瘩。他愤怒地对杜步舟说:“这个崔吉章太不像话了!这哪像党领导的军队啊!简直就是军阀啊!”
杜步舟说:“他连军阀都不如,纯粹一帮子土匪!”
马振华说:“崔吉章这种做法是极其错误的,我是坚决反对的!”
杜步舟说:“马主任,别的都别说,我的队伍也不是吹口气吹出来的,怎么也得给我要回来!”
马振华诚恳地说:“老杜啊,现在是特殊时期,救国军刚刚成立,就像小苗苗刚拱出地皮,经不得大风大雨。这时如果非得要回部队,剑拔弩张,弄不好就造成队伍的分裂,对抗日大局不利,不要坚持要回了。”
杜步舟瞪着眼瞧了半晌,说:“你管不了,我就不叫组织作难了。”说完气哼哼地起身离去,马振华无奈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缕忧色。
杜步舟径直找到崔吉章。崔吉章的手下见他怒气冲天,知道来者不善,都把手按在枪把子上。杜步舟昂然而入,见了崔吉章,“啪”一拍桌子:“崔总指挥,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哪有背后捅自己人的!”
崔吉章满脸赔笑:“老杜啊,你我都是救国军,都是一家人,哪分什么彼此呀!”
杜步舟不愿跟他胡搅蛮缠:“崔总指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那两个大队你到底给不给吧?”
崔吉章说:“原来你是为的这事发脾气呀!这就是你老杜不够意思了。”
杜步舟没想到崔吉章倒打一耙:“你拉走了我的两个大队,反倒有理了?”
崔吉章哈哈大笑:“老杜啊,俺一个总指挥还不能调遣一两个大队吗?那俺这个总指挥也忒不值钱了吧?”
杜步舟被他闷了一棍子,转而一想,不对啊!你这总指挥也得听令于军事委员长,军事委员长可没下这样的调遣令啊!杜步舟说:“我部只听命于军事委员会,不是你第一大队的下属,别的都少说。”
崔吉章说:“这样吧,老杜,先把俺武装起来,再武装你,以后有啥好事俺都让给你!”
杜步舟虽然跟崔吉章据理力争,可崔吉章这块滚刀肉就是剁不烂,他交涉半天,口干舌燥,也没个结果,悻悻而返。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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